他的身影从霓虹灯的晕环中离去,沉入黑暗之中。在厚厚的积雪中,他的每一步都伴随着裂响。在他身后是一串深深的脚印。
——《动物战争》,尼古拉·马修
01族群冲突
“当年法国殖民了我们,抢夺我们的资源,奸我们的女人。现在我们移民过来,就要消耗法国的资源,往死里干法国女人,这是我们的复仇。”
一位参与骚乱的阿尔及利亚裔年轻人,接受记者采访时恶狠狠地宣称。
2023年6月27日,17岁的非裔少年纳赫尔,疑因违反交通规则,被法国警察近距离射杀,触发大规模骚乱。
骚乱波及2024年巴黎奥运会施工现场,马赛最大的图书馆被一把火烧成灰烬,巴黎一家支店遭洗劫,一辆载有40名中国旅游的大巴被劫持……
据法国司法部数据,截至7月4日,共有3625人被逮捕,其中1124人是未成年,共有5900辆车被烧毁,1100栋建筑受到不同程度破坏,攻击警察局和宪兵队共记录270次,公共交通系统至少损失2000万欧元,企业损失超10亿欧元,全球游客超20-25%取消巴黎旅游计划。
骚乱爆发后,法国政府一直想淡化这起骚乱的族群冲突色彩。
法国总统马克龙,不满联合国人权办公室将该事件定性为“种族歧视”。他坚称社交平台放大了族族对立问题,将该事件定性为“警察执法不当”,将大量青少年上街闹事甩锅给“电子游戏”。
对于马克龙的态度,法国警察工会不以为然。一个法国警察团体发推特称,“向年轻罪犯开的警察了不起,少年的死是他父母的责任”。
法国内务部长达尔马宁气得跳脚,声称这条推特“卑鄙且不可接受”,还威胁说要采取法律行动。说实话,冲突白热化之际,警察的推特不啻“火上浇油”。
但马克龙、达尔马宁,过分淡化“族群冲突”,恰恰暴露了他们内心最深的胆怯,说明如今的法国,连总统也不敢轻易触碰此类敏感议题,更说明“族群冲突”有多严重、多棘手。
可是,鸵鸟心态,从来无济于事。
客观地说,出街闹事的年轻人,确实大多为穆斯林、非裔移民。他们上街闹事,根本动机就是族群仇恨。
更无解的,是这些年轻人生在法国、长在法国、国籍也是法国,可他依然想干翻法国。
这起族群冲突,很容易让人想起2005年那场标志性的法国骚扰。
那年10月27日,大规模骚乱从法国巴黎郊区触发,延烧了整整三个星期,席卷整个法国,波及比利时、德国等邻国,被视为法国自1968年“五月风暴”后最严重的社会危机。
导火索,依然是少年与警察的冲突,巴黎北郊克利希苏布瓦镇的两名非裔穆斯林青少年,为躲避警察追捕,慌不择路,爬上高墙,跳入一所变电站,触电身亡。
数以百计的非裔青少年走上街头,焚烧汽车、垃圾桶、打砸店铺和消防站。至少有6480辆以上的车被焚毁,274个以上的城镇爆发打砸抢,超2500人遭逮捕,360多人被判监禁,其中至少包括100名未成年。
这场骚乱让美国《时代》喟叹,希拉克时代一去不返了。也是这场骚乱,让强硬的萨科齐趁势崛起。
但无论谁上台,“自由、平等、博爱”的法国始终未能解决族群冲突,大规模骚乱,几乎每几年就会爆发一次,而小骚乱更是几乎年年不断。
巴黎从“流动的盛宴”,变成了如今的“革命老区”。
02移民潮
回望历史,法国历史上曾经历过四次大规模移民潮。
第一次,19世纪下半叶-20世纪初期,大量欧洲邻居,移民至法国。
第二次,20世纪上半叶,尤其二战结束前,外国移民依然主要来自欧洲各国,外加少量非欧移民;
第三次,1945-1973年,二战结束-1973年石油危机,法国经济进入“黄金三十年”,加上二战导致劳动人口锐减,法国招募了大量前非洲殖民地马格里布国家劳工。
第四次,1973年后,外国劳工移民政策停止,却因政府实施“家庭团聚”政策,非洲难民、移民大量涌入。
从法国历次移民潮可知,非裔穆斯林移民,主要源自法国经济“黄金三十年”引发的劳工短缺所致。所以最初,法国人是主动争取非裔穆斯林移民。
加密资产管理工具Blockfolio疑似被黑,官方回应资金安全:加密货币价格追踪应用Blockfolio疑似被黑客攻击,用户手机应用程序收到来自伪装成项目方发送的转移资金相关推送信息。此后,官方对此回应称,将尽快解决这个问题。资金、交易等没有风险,仅影响相关显示信息。
此前报道,加密交易所FTX以1.5亿美元价格收购Blockfolio,这是截至目前加密货币行业第6大并购交易。[2021/2/9 19:20:19]
1963年,《世界知识》曾发过一篇小稿子,控诉法国资本家们,由于担忧阿尔及利亚独立,令“苦役”流失,因此纷纷成立招募队,跑去非洲招募工人。
法国企业为什么喜欢非洲劳工呢?很显然,廉价的劳动力,本身就是殖民利益的一部分。
二次世界大战,法国有将近150万青壮年死亡,导致法国本土劳动力严重稀缺。
当时戴高乐政府,采取了鼓励生育的政策,号召法国妇女10年内为国家生产1200万个孩子。可截至1955年,法国只出生了800万婴儿,仅完成原计划2/3。
随着法国工业化进程不断深入,法国人生育愿望更是逐年走低。
可与此同时,工业化越深入,就越需要更多劳工,根据当时政府估计,法国工业至少存在100-150万的劳动力缺口。
法国的企业着急,法国政府也成立了移民局、难民及无国籍人士保护局。
截至20世纪末,非洲移民占比,从1946年2.3%,猛增至50.5%了。尤其阿尔及利亚移民,占比最大。
情势,自1973年后发生180度逆转。
这一年,由于石油危机,法国经济急转直下,移民政策迅速收紧、冷冻。
1977年,法国政府甚至提供补贴,鼓励已入境的外国移民家庭返回原籍。
可没想到,从1977年-1981年,只有10万移民自愿离开法国,而且多是来自意大利、西班牙的欧洲移民。非洲穆斯林移民,根本不想走。
1970年代,欧洲民权运动兴起,外来劳工不仅不想走了,还有了抱团争取更多权利的族群意识。
法国政府迫于舆论压力,实施所谓“家庭团聚”政策,结果就是非洲穆斯林移民,把妻子、女儿、父母、兄弟都接过来一起生活,所以即使劳工移民时代已然结束,可穆斯林移民却不减反增。
截至2023年,法国已有700万穆斯林,占法国总人口的11%。
关键,穆斯林移民还特能生,平均生育率高达2.6,而非穆斯林妇女生育率仅为1.6.
有人保守预估,2050年,穆斯林人口将占法国总人口18%。届时,法兰西斯坦、欧拉伯也将名副其实。
今天法国移民政策的伦理困境在于,当时法国是因为劳工短缺,主动将穆斯林移民引入,随着经济下行,劳工过剩变“包袱”,想要一脚踢开,道义上说不通。
外加欧美左派的声援,蛮力赶走,更是不可能。
身处社会边缘的穆斯林移民,则极易被任何一件小事激发起被、被愚弄的历史屈辱感,从而促使他们一次次发动规模盛大的复仇式骚乱。
03塞提夫事变
1945年,二战结束之年。
这一年,由于旱灾,加上食品供给调拨给军队,阿尔及利亚爆发了严重的饥荒。
而饥荒,又引发了不断升级的暴力冲突。
其中,阿尔及利亚西北城镇塞提夫及周边地区,由于饥荒肆虐,暴力事件尤为频密。
5月8日,法国殖民当局,决定举行庆祝盟军战胜德国的活动。
与此同时,一个叫AML的组织正聚集于一当地清真寺前,他们多数来自乡下,男人妇孺皆有,一些人斗篷下藏着短刀,有些怀揣手,行动前,他们向法国殖民当局表示,愿意参加庆祝活动,并保证,不会搞示威,也不会打出民族主义标语。
早晨8点,一支大约300多人的游行队伍,沿着乔治·克烈孟梭大街向战争纪念碑行进。
队伍行至半道,AML成员,突然摊开准备好的标语,上面写着“我们想要和你们一样的权利”,有一人举着“阿尔及利亚独立万岁”,被法国殖民当局警察一把抢过来,被当场打死。
接着,像早有防备,周边店铺阳台和咖啡馆,突然冒出大量端着机关的法国人,向人群扫射,当场打死20-40人,血流成河。
Blockfolio推出加密交易功能:加密价格跟踪应用程序Blockfolio准备推出加密交易功能,新功能将由FTX的交易系统提供支持,并且零费用。Blockfolio产品负责人Jonathan Chu表示,涌入加密货币领域的新用户潮需要简单易用的交易工具。此前消息,加密衍生品交易所FTX以1.5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Blockfolio,这是今年数字资产领域最大的收购交易之一。(TheBlockCrypto)[2021/1/29 14:17:17]
侥幸活命的穆斯林,仓皇逃进小巷,用早就藏好的手和短刀,攻击法国人。
一名叫阿尔贝·德尼耶的法国领袖,被严重砍伤,以至双手必须截肢。
一名当时正坐在咖啡馆喝东西的法国教师回忆:
“四面八方涌来一群高声尖叫的当地人,他们手持匕首,冲向阿拉伯市场。我看到大约15个人拿棍棒围殴瓦杨先生,他可是阿拉伯人的老朋友了……太可怕了,奇怪的是,大多数被袭击的受害者都是亲阿拉伯的人士。”
法国人大开杀戒的消息传开了,穆斯林展开疯狂的报复。
一个法国面包师被杀害了,暴徒撞开门,洒上汽油,一把火烧了他的房子。
有些法国人被剁掉手足,女的被割掉乳房,男的生殖器被割掉塞进嘴里。
三天时间,共约100名欧洲人被杀害。法国人逃至当地警察局避难。
法国殖民总督伊夫·沙泰尼奥,搬来了一万军队,同时组建民兵联队,还请来了当时身处德国的虎狼之师。
他们深入阿尔及利亚乡村、城镇,用飞机、大炮、坦克、装甲车,轰炸、屠杀“反叛”的穆斯林。
法国人祭出19世纪殖民者的做法,公开羞辱叛乱者,命他们跪在法国国旗前,恳求宽恕,逼着喊:“我们是狗,法国万岁。”
有统计称,超过3万多穆斯林遭逮捕、领受酷刑然后被处决。
这就是震惊世界的“塞提夫事变”。
法国殖民当局轻飘飘地宣称,只是“一次意外”。
但是富有远见的戴高乐认识到,这是让“永恒法国”蒙羞的重大污点。
法国人一边大义凛然抵御纳粹,一边用纳粹手法屠杀反殖民者。
阿尔及利亚街头的法国士兵
这场暴乱,远比法国殖民当局想象中影响深远。
一方面,擅长独立思辨的法国人,因这事分成了两派。
另一方面,曾经效力法军的阿尔及利亚籍士兵,内心生出仇恨和屈辱,为阿尔及利亚日的独立播下了种子,许多人成为了阿尔及利亚独立运动的领袖,其中就包括被称为“阿尔及利亚之父”的本·贝拉。
04非洲后花园
阿尔及利亚,是个穆斯林国家,与法国隔海相望。1830年,法国将其占为殖民地。
此后,法国将阿尔及利亚视为内省,向这儿输送大量欧洲移民。
久而久之,法裔欧裔阿尔及利亚人越来越多,截至1954年,达104.2万,约占总人口11%。
这些殖民地的欧洲人,将阿尔及利亚视为祖国,超半数从未去过法国本土,人称“黑脚”。
——原指法国士兵穿的黑色靴子,与当地光脚的阿尔及利亚土著形成对比。
1960年代戴高乐处理阿尔及利亚问题时,“黑脚”是最大障碍。他们反对戴高乐放弃殖民地的政策,组建军队,与法国本土军队激烈交火,甚至与法军叛军里应外合,刺杀戴高乐。
可是反殖民的历史浪潮奔流向前,并不为任何人停留。
1962年,阿尔及利亚独立,本·贝成为首届政府首脑。
“黑脚”们,被迫搬离居住了几代人的家园,迁回法国定居。
新西兰商务委员会打击涉嫌的加密货币业务“Lion's Share计划”:1月19日消息,新西兰商务委员会正在打击Lion's Share计划,这是一种加密货币业务。委员会在一份声明中说,调查正在进行中。声明写道:“由于委员会认为Lion's Share计划很可能是,委员会建议任何已经参与Lion's Share计划的个人停止参与,并建议那些考虑加入狮子股份计划的人不要这样做。”该委员会宣布,已经向发起人之一Shelly Cullen发出了一封“立即停止”的信,后者正在网上亲自推荐。收到这封信后,Cullen告诉委员会,她已经停止推广这一计划。[2021/1/19 16:30:05]
他们回到法国后,产生了剧烈的“身份认同”焦虑,其中一个叫阿贝尔·加缪的作家,一辈子纠结于法阿之间,写出了举世震惊的《局外人》。
法国曾经将阿尔及利亚视为内省,每有第三方干涉相关事务,都会被恶狠狠地视为“干涉法国内政”。
但法国人只是想无穷无尽地霸占殖民地资源而已,从没把非洲土著当成“自己人”。
相对源源不断移民至阿尔及利亚的法国人,截至1945年,法国国民议会议席,从没出现过阿尔及利亚的穆斯林,如果想要获得法国公民权,就必须放弃穆斯林身份,所以直至1930年,仅有3000名阿尔及利亚穆斯林获得法国公民权。
二次世界大战,阿尔及利亚作为戴高乐领导的“自由法国”驻地,为光复法国做出了巨大贡献和牺牲。法国政府慷慨了一把,授予六万名“优秀的穆斯林”公民身份。
但总体而言,在法国二战之前,阿尔及利亚穆斯林想要做个法国人,比登天还难。
族群融和,从来血与火,而不可能在温情脉脉中实现。
法国曾占据包括阿尔及利亚在内的大片西非和北非殖民地,面积约1039万平方公里,占非洲面积37%,人口占24.5%。
二战后,这些殖民地纷纷独立,但近百年的统治,法国留下了近乎全方位的影响力。
所以二战结束后,非洲依旧被法国视为“后花园”。
而法国也有非常强的“非洲情结”,处处强调“法非特殊关系”,施加“新殖民主义”。
许多法国派驻前殖民地的官员,即使殖民地独立了,还留在原地,连办公室都没变,换了个头衔而已。法国的非洲国家的“合作官员”数量不降反升,从1956年不到7000人,上涨至1980年1万多人。
1960-1994年,20多个非洲国家设有法国军事基地。至今,有14个非洲国家用法郎作为法定货币。而法国的阅兵,也还保留着“非洲方阵”。
很长时间里,法国对前殖民地施加影响,从来不靠平等的外交,而更依赖不透明的私人关系网。
其中影响力最大的,莫过于影响深远的“福卡尔网”了——由法国间谍雅克·福卡尔建立。
福卡尔一度是戴高乐最得力的非洲事务官员。
上世纪60年代后,他掌管的非洲情报部门,利用药、无声手,搞了大量颠覆、绑架、暗杀的勾当,牢牢地控制非洲。
比如阴谋颠覆几内亚塞古·杜尔政府,绑架摩洛哥进步人士本·巴尔克。
1960年,雅克·福卡尔下属特工威廉·贝斯特尔,假装新闻记者,取得了喀麦隆人民运动领袖费利克斯·穆米埃的信任,一次用餐过程中,给对方酒里下药,将其残忍死。
“法非特殊关系”,根源是法国不甘心二战后丢掉殖民地。
毕竟,一直到1952年,法国有将近44%的商品出口至撒哈拉以南的非洲。
非洲也是法国石油、铀等战略原料供应地。
当然,非洲许多国家也离不开法国,渴望得到经济援助,有些独裁者,需要法国军力、“福尔卡网”的协助。
前加蓬总统奥马尔·邦戈曾形象地说:“没有加蓬,法国就像一部没有汽油的车;而没有法国,加蓬则是一部没有司机的车。”
马克龙是第一个出生于非洲殖民地独立后的总统,标志着法国“非洲情结”慢慢淡出历史。
而如今,非洲移民带来的骚乱,却让法非之间“剪不断理还乱”。
我们前面说过,法国非裔移民,缘起于二战后法国工业劳动力短缺,所以剥去殖民历史仇恨的表皮,二战以来,法国工业的兴衰,或才是解锁非裔移民骚乱的最关键“密钥”。
中币(ZB)将于11月26日16:00开启第四期Zillion矿池Filecoin现货云算力认购:根据官方公告,中币(ZB)将于11月26日16:00开启第四期Zillion矿池Filecoin现货云算力认购活动,1T的认购价格为530USDT,且最小认购单位为1T。
本期Filecoin算力认购延续往期规则,同时开启推荐购买云算力返佣竞赛,邀请好友购买除了可获得返佣奖励,还可额外获得USDT奖励。本期云算力认购总额为3000T,销售时间为5天,并于12月3日16点开始发放收益。此次认购活动需下载中币最新版APP,并进入ZAPP--Filecoin现货云算力参与。更多信息请查看中币(ZB)官方公告。[2020/11/26 22:13:23]
05戈恩逃跑
了解法国工业兴衰事,我们先从一个离奇的逃亡事件说起吧。
2019年12月29日晚10时,大阪关西国际机场,小提琴演奏家迈克尔·泰勒、乔治·扎耶克,准时出现,预乘坐私人包机离开日本。
他们的行李很多,其中一个黑色大箱子格外醒目。据泰勒解释,装的是昂贵的扩音器设备,不能过安检扫描仪。
登机一小时前,泰勒曾特意跑来机场,跟机场工作人员Tokunaga再三确认“行李是否需要安检”。
Tokunaga告知,私人包机可不做安检。
确认后,泰勒似乎特别开心,将一个装有将近1万美元的信封,以小费名义,塞到Tokunaga手里。
Tokunaga不知所措,拒绝接受。可泰勒非常坚持,硬塞给她,说让她与同事分享。
怕失礼的Tokunaga,将这事报告给了上司Matsui,可上司也不知如何处理。
但两人纠结之际,他们好像全然忽略了两位外国客人诸多的异常:
两人号称小提琴家,行李中却带着吉他盒子。Tokunaga有注意到,却没细究。
另外,私人包机乘客,极少提前一个小时来机场确认“行李是否需要安检”。可泰勒给的1万美金“小费”,成功转移了Tokunaga和Matsui的关注焦点。
结果,两人的重大疏忽,酿造了现代航空史最离奇的商业罪犯逃逸案。
逃逸的主犯,为前雷诺-日产CEO卡洛斯·戈恩。
泰勒、扎耶克并非什么小提琴家,是两名来自美国的特工。他们携带的大箱子,装的不是昂贵的扩音设备,而是一个大活人——戈恩。
戈恩,是闻名世界的车企高管,在日本,他的知名度,不亚于苹果乔布斯。
2018年11月,他因为涉嫌挪用公款、瞒报收入、向企业转嫁个人投资损失等,遭日本逮捕。
保释期间,他放弃15亿日元保费,花重金请美国特工策划,成功逃离日本。
他逃逸后,法国、日本多次发出“全球通缉令”。
目前,戈恩定居黎巴嫩。他最近状告日产公司毁谤,索赔10亿美元。他坚称自己无罪,是日产高层为阻止一项合并计划而罗织罪名陷害他。
戈恩的逃逸行为,引发全球舆论关注,但很多人并不清楚,他的人生上演的正是法国工业由盛而衰、日暮西山时候最悲怆的一曲悲歌。
1886年德国人卡尔·本茨发明了世界上第一辆以内燃机为动力的三轮汽车,而早在法国大革命前,是法国人发明了世界上第一辆蒸汽汽车,也是法国人第一次将发动机从座位底下移至车头。
德国人发明内燃机汽车后,又是精明的法国公司买下德国人授权的生产许可,第一次将汽车变成手工定制商品,推销给有钱人。
一次世界大战后,法国形成以标致、雷诺和雪铁龙为代表的汽车工业格局。法国人将独特的审美融入汽车制造,素以精致、贵族般的设计独步天下。
二次世界大战,标致和雪铁龙宁折不弯,工厂遭德军捣毁,雷诺摇尾乞怜,屈服于希特勒威,为德军生产坦克、飞机发动机和其他武器,因此臭名昭著。
法国光复后,雷诺公司遭法国政府清算,被收归国有,路易·雷诺本人也于等候审判的当天病亡。
1973年,第一次世界石油危机。受法国政府夹持的雷诺公司,顶着经济危机的阴影成长为法国最大的汽车制造商,年产量达100万辆。
三箭资本CEO在推特简介新增AVAX、LUNA、SOL、NEAR 4种Token:1月10日消息,三箭资本CEO Zhu Su近日修改推特简介,以AVAX、LUNA、SOL、NEAR替换原有的DOT、MINA。Zhu Su 推特简介中显示,其投资标的还包括BTC、 ETH、DeFi 和 NFT。[2022/1/10 8:38:51]
进入1980年代,日韩汽车崛起。雷诺公司从年产超100万辆,下降至30万辆,生存岌岌可危。
一直到90年代中,雷诺通过几轮资本运作,恢复了私企身份。也就在这时,戈恩出任雷诺副总裁,并将公司从长期亏损的泥潭中拉了出来,一举成名。
几乎与此同时,日本经济泡沫破裂,日产汽车公司连续七年亏损,身负2.4万亿日元外债。
日产发出求救信号,但没有任何一家车企,愿意出手“接盘”日产的烂摊子。
戈恩领导的雷诺,却果断出手,1999年收购了日产汽车36.8%的股份,组建雷诺-日产联盟。
所有人都嘲笑戈恩肯定要掉坑里,但他认为,“亚洲市场前景无限,收购日产股份,正是打入亚洲市场的最好方式”。
结果,仅用一年时间,日产便奇迹般实现扭亏为盈,全年盈利27亿美元,成为当时最挣钱的车企之一。
经此一役,戈恩闻名全球汽车工业界,于2005年,成为雷诺、日产双CEO。
2016年,他带领雷诺-日产,收购了陷入造假丑闻的三菱34%的股权,自此“雷诺-日产-三菱联盟”正式成军。2017年,联盟全球销售1060万辆汽车,冠绝全球。
但就在联盟组建后两年时间,戈恩再次震惊了全世界,从一名功勋卓著的CEO,跌落成人人喊打的阶下囚。
06豪门争产案
2007-2010年,法国经济持续低迷,财政赤字高企,政府连续3年缩减国家公共支出规模。
时任总统萨科齐,公开倡导勤俭节约,连爱丽舍宫国庆节传统“花园宴会”,也给取消了。
与此同时,一起席卷法国的豪门争产案,敲锣打鼓上演了,并差点将萨科齐带进马里亚纳海沟。
事情源起于法国欧莱雅掌控人利利亚纳·贝当古。
利利亚纳·贝当古生于1922年,31岁继承家族产业,拥有法国欧莱雅和瑞士雀巢两家公司股份,是欧洲最富裕的女人。截至2017年去世,她的财富高达400亿美元,全球富豪榜排名第14位。
2007年,丈夫去世后,垂垂老矣的利利亚纳,与一个叫巴尼尔的摄影师的关系浮出水面,两人非闺蜜却胜似闺蜜。
同一年,女儿佛朗索瓦丝,将老妇人告上法庭,指控巴尼尔利用老年痴呆的利利亚纳,榨取大笔金钱。
根据指控,巴尼尔别有用心地接近利利亚纳。利利亚纳将收藏的毕加索、马蒂斯等名家价值10亿欧元的12幅画,以及诸多支票、现金送给巴尼尔,同时为他买了7份巨额保险……林林总总加起来,价值大约13亿欧元!
不止如此,老妇人还把位于塞舌尔的一座小岛送给了小巴闺蜜,甚至打算把遗嘱唯一继承人设为巴尼尔。
佛朗索瓦丝认为母亲老糊涂,明显被人PUA了,已完全不适合管理家族财富。
这场官司打了好几年。利利亚纳不甘示弱,女儿告她,她反过来把女儿告了。理由是,为获得她被人的证据,女儿居然买通管家,在家里安装窃听器,她告女儿非法窃听、非法间谍、制造伪证。
最后,佛朗索瓦丝买通的管家,通过录音戒指,获得一份关键证据。
正是依靠这份证据,佛朗索瓦丝击败母亲利利亚纳,迫使她彻底退出了家族财富管理。
但这份证据,也带出了一项意外后果,让一场席卷法国的腐败案曝光了。
根据这份录音,利利亚纳为了逃税,打算将存放于塞舌尔群岛银行7600万欧元资产,转存至新加坡。而帮助他逃税的,正是时任法国劳工部长韦尔特,以及她的妻子弗洛朗丝。
拔出萝卜带出泥,后来一位为利利亚纳工作了近10年的会计,又趁热打铁,向媒体爆料,时任法国总统萨科齐2007年竞选期间,接受过利利亚纳15万欧元的捐款,其目的是包庇利利亚纳逃税,而萨科齐妻子布吕尼,也以慈善基金会名义,收受了欧莱雅的巨额贿赂。
一石激起千层浪,萨科齐名誉尽毁,差点因此毁掉前途。
得知判决结果后,深感屈辱的老太太破口大骂,“我要掐死这个逆女,就算我入土了我也要掐死她……”
这起欧莱雅母女争产案,轰动一时,吸引了无数媒体竞相追逐。大多数人把这事当一豪门八卦看,但其实与雷诺公司戈恩逃逸案一样,这起浮华的案件背后,是法国工业大衰退悲歌的一部分。
如今,法国最赚钱、最知名的产业,不是互联网,也不是新能源汽车或人工智能,而是像欧莱雅这样的奢侈品企业。
福布斯2022年全球亿万富豪榜,法国有7位富豪跻身全球前100名,其中五位来自奢侈品行业。
他们是经营香奈儿公司的韦特海默兄弟俩,掌握古驰、巴黎世家等品牌的佛朗索瓦·皮诺特家族,还有法国首富伯纳德·阿尔诺,他掌控酩悦·轩尼诗-路易·威登集团,而掌握欧莱雅的佛朗索瓦丝·贝当古·迈耶斯家族,位列第二名。
正如一位网友所说,“玩奢侈品,这世界除了意大利,全世界所有国家加起来不配给法国提鞋”。
但如果人们提起法国制造,想起的仅仅是代表轻工业、消费经济的奢侈品品牌,那无疑是法国工业最大的悲哀。实际上,法国奢侈品生意傲视全球的40年,也正是法国持续“去工业化”的40年。
07工业“空心化”
二战结束的1945年,法国是第一个提出“五年计划”的西方大国。
彼时的法国政府,主导和控制着国家经济命脉的关键部分,能源、信贷、基建,并一举将法国推为最强的汽车生产大国、最快的高铁技术拥有国,以及全自主产业链的航空工业大国。
此后三十年,特有的“法国国有化”体制,打造出一大批响当当的工业名企,比如空中客车、阿尔斯通、法国电力、雷诺、阿尔卡特和苏伊士等。
1960年代,戴高乐骂骂咧咧地退出北约,以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国格,成功研制出法国第一颗原子弹和第一枚航空核弹,成为世界第四个拥核国。
当时大部分法国人并不赞同“劳民伤财”地研发核武器,一些人相信美国会“保护”法国,但戴高乐一针见血地指出:“美国人是不会给一个没有核武器的国家以大国地位的。”
1973年,石油危机爆发,老一代法国家谢幕,法国工业也进入衰退的快车道。
进入80年代后,西方“新自由主义”兴起,里根、撒切尔夫人主张的极端市场主义和私有化运动席卷全球,加上东欧剧变、苏联解体,法国也开启了轰轰烈烈的“私有化运动”和“后工业化”经济发展模式。
当时没人知道,这股浪潮会把法国工业带向何处。但实际结果就是,法国诸多事关国计民生的的重工大企,要么破产、要么被兼并:
2003年,法国铝业巨头佩西尼被加拿大铝业集团收购;
2006年,法国巨型钢铁公司安赛乐被印度钢铁大王米塔尔收购;
2014年,法国著名电气公司阿尔斯通能源部门被美国通用电气收购;
2015年,法国通信巨头阿尔卡特被芬兰诺基亚公司收购;
2015年,水泥巨头拉法基与瑞士豪瑞公司合并;
2017年,法国大西洋造船厂几乎被意大利造船公司芬坎蒂尼收购,被马克龙政府叫停,并将此船厂国有化。
对比近10年法德工业、制造业数据,会更加直观地发现,相较于德国,法国工业增加值占GDP比重,整整低了10个百分点,而制造业增加值占GDP比重,更是只有德国的一半。
从2010-2021年,法国世界500强企业,从39家下降至26家。2000-2010年,这些企业利润翻了一倍,但2010-2020年,其营业收入就几乎不再涨了,平均利润也于2020年达到顶峰,口罩年,更是腰斩。
法德世界500强企业数量大致相当。从结构来看,德国500强企业,大多集中于汽车、精密机械、化工等传统制造业,比如德国汽车业中的大众、奔驰、宝马等。但法国500强企业,除了金融保险、消费娱乐外,就多是欧尚、迪奥、欧莱雅这样的奢侈品巨头。
趋势非常清楚,法国工业,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去重向轻”,日益“空心化”。
正是这一大背景下,戈恩的个人命运,迎来戏剧性拐点。
2018年,戈恩遭日本逮捕后,他曾经的亲信西川广人,成功上位日产CEO。但他也就干了一年,便黯然下课了。原因是,雷诺与日产间的矛盾日益白热化,而西川广人根本无力解决。
什么矛盾呢?简单来说,是生产能力反超的日产,越来越不满雷诺的控制,试图获得更大的独立性、财权和控制权。
2019年,雷诺年度亏损高达1.41亿欧元,创下2010年以来十年间首次亏损,2020年再度亏损626亿人民币。尔后,疫情和俄乌冲突,让雷诺雪上加霜,依赖法国政府50亿欧元贷款,才勉强避免破产。
2022年,雷诺全年销量205.1万辆,而2021年,这一数据为269.6万辆,2020年,为295万辆,2019年,为375万辆。可以说,最近4年的雷诺,几乎连年败退。
而上世纪90年代差点破产的日产,2022年的销量,为330.5万辆,反超了雷诺。
2018年,戈恩想要推动雷诺全面收购日产,但时机已经来不及了,连他本人也差点惨遭牢狱之灾。
现在双方的谈判,局势完全扭转,不是谈雷诺兼并日产,而是雷诺如何降低持有日产的股份。
2022年10月,双方多轮博弈后,雷诺持有的日产股份,从43.4%降低至15%。
而日产则将入股雷诺最有前途的Ampere电动车部门,预计注入5亿-7.5亿美元,成为雷诺电动车部门的第二大股东。
其实雷诺的式微,并非个例,标致、雪铁龙近些年也不好过,电动化转型和亚洲新兴市场的争夺均不尽如人意。
而背后,是整个法国工业,日益的乏力和“空心化”。
08悲观的预言
法国工业大衰退,后果是严重的。其中最严重的后果有二:
一,国家命脉、关键领域,受制于人,被“卡脖子”。
这里面最典型的,当数法国通气巨头,遭美国长臂管辖遏制后,其能源部门被美国通用电气收购,令法国失去了核电能源的自主权。
如今美国通用电气,拥有维护法国核电站的权利,一度威胁拒绝给法电提供服务,差点酿成法国大面积停电。
《美国陷阱》作者、原阿尔斯通锅炉部全球负责人皮耶鲁齐曾悔恨地说道:“今天通用电气对法国人做的事,今后也会对竞争对手中俄企业这么做。”
一直到今年5月4日,法国财长才宣布,法国电力将完全国有化。
二,重工业大衰退,导致产业工人数量骤降,从而造成法国底层工人失业率高企不下。
自2011年以来,法国流失200多万个制造业岗位。要知道,法国总人口也就6700多万。
近十年,法国失业率,始终在7.1-10.5%的区间徘徊:
而与之相比,德国的失业率,则一直控制在2.8-5%的区间:
两国失业率,峰值差了一半,最低值更是差了近3倍。
过去的法国,各路文学家、历史学家,最喜欢描述的场景,是下班后骑着自行车回家的产业工业人流。
但今天的社会学们却忧虑“法国已不再有体力劳动者”。文学家们笔下,更多了一份针对老工业基地衰败、残破的悲切,以及对昔日繁荣的怀恋。
上世纪50年代末,法国圣纳泽尔大西洋造船厂工人
今天的法国,军工产业依然拥有不俗的实力,是仅次于美国和俄罗斯的第三大武器出口国,出口全球占比11%;
另外它的航空产业也非常强大,空中客车,拥有与美国波音公司竞争的势力,2022年,我国向空客下单了292架飞机,价值高达近2500亿人民币;
再有法国的核能产业更加不容小觑,核电占了全国75%的发电量,不仅是全球核电利用率最高,而且是核事故率最低的国家,还是除美国外,第二个拥有核动力航母的国家。
法国总统马克龙,近些年一直强调,要加速法国再工业化。
他目的很明确,将丢失的劳工岗位找回来,将那些吃核心技术专利、金融资本红利的大企业“打醒”,重拾既拥有制造技术也拥有制造业上下游产业链的光辉岁月。
但是,谈何容易呢?
我们前面说过,正是法国工业崛起,让大量非裔穆斯林涌入法国,充当廉价劳力。但当工业衰退、“空心化”之际,法国人也就开始嫌弃“多余”的非裔劳工,廉价的劳工也就从过去的财富变成了吃福利的“包袱”。
近些年,工业“空心化”,导致底层工作流严重——这些工作,原本多由身处底层的穆斯林占据。他们没了工作,收入降低,无法得到更好的教育,也因此陷入更深的边缘与底层,由此触发的种族冲突,愈演愈烈,但这又反过来,让试图回归本土的法国制造企业望而却步,进而形成恶性循环。
2013年5月,巴黎圣母院圣坛前,当着大约1500名游客面,78岁的极右翼多米尼克·文纳,将随身携带的手,伸进嘴巴,然后扣动了扳机。脑浆和鲜血,染红了圣地。自杀前,他留下一封遗书放于教堂圣坛,试图以身躯之灭,唤醒法国人的危机感。
今年正好是文纳自杀整10年,我们不妨重温当年他遗书中的悲观预言吧:“法国和欧洲人口终将被穆斯林‘大置换’”。
-END-
部分参考文献:
1,《零年:1945》,伊恩·布鲁玛,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动物战争》,尼古拉·马修,上海译文出版社
3,《被往法国的黑人》,1963年,世界知识
4,《法国极右翼势力的历史与现实》,金重远,2003,华东师范大学学报
5,《解析穆斯林移民与法国社会的冲突——从巴黎骚乱说起》,俞庆,上海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6,《他山之石:法国工业历程及产业结构研究》,郭定江,上海华略智库
7,DominiqueVenner'sFinalSolution,THENEWYORKER
Billions项目组#法国騒乱
郑重声明: 本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转载文章仅为传播更多信息之目的, 如作者信息标记有误, 请第一时间联系我们修改或删除, 多谢。